我想到一件我覺得很重要的事。我們必須明白這件事,然後或許才能對生命有完整的,而不是支離破碎的認知。然後才能完整、自由、快樂地行動。我們總是在追求神秘經驗,因為我們一直不滿意自己的生活,不滿意行為的淺薄。由於我們的生活和行為沒什麼意義,所以我們一直想給它意義。可這卻是一種知識的活動,所以照樣還是淺薄、欺罔,所以到底還是沒有意義。明白這一點以後,明白我們的快樂總是很快就成為過去,我們每天的行為都是例行公事:明白我們的問題,這麼多問題可能永遠解決不了;什麼事都不能相信,包括傳統價值觀、老師、教父、教會或社會的認可或製裁都不能相信。明白這些以後,大部分人都會開始尋找一種真正值得的東西,一種不是由思想觸動,而是真正有非凡美感與喜悅的東西。我想,大部份人都在追尋一種永久,一種不容易毀壞的東西。我們把明顯可見的事擺在一邊,然後有一種非感情或情緒的渴望,一種深深的探索。這種探索能為我們打開一道門,使我看到一種非思想能測度的東西,一種無法歸入任何信仰範疇的東西。可是真有一種意義可以追尋嗎?
我們要討論的是靜心。這是很複雜的問題。所以開始討論前,必須先了解這種經驗的追尋,這種實相的追尋。我們必須了解追尋、追尋真相的意義。這是在知識上摸索一種新的東西,一種不是由時間決定,不是由需求、衝動、絕望產生的東西。但是追尋就能發現真相嗎?發現了就認得出來嗎?如果有人發現了,他能說“這就是真相嗎”?追尋真的有意義嗎?大部分宗教人士都在說追尋真相,而我們現在問的就是真相是不是可以追尋出來? “追尋、尋找”的觀念裡是不是帶有另一個“認識”的觀念?也就是說,如果我發現了一種東西,我必定認識它?這“認識”是不是又意味著我以前已知道它? “認識”的意思就是已經歷過,所以才能說“這個就是”。那麼就這意思而言,真相是“可以認識”的嗎?這樣的話,追尋還有什麼價值?如果追尋沒有價值,那麼有價值的是不是在於一直用心觀察,用心聽?觀察和聽不同於追尋。用心觀察就不會有過去一切的活動。 “觀察”意味看得很清楚,看得很清楚就必然自由。自由而免於不悅,免於敵對,免於成見或怨恨,免於一切累積或知識,因而也免去干涉“看”的記憶。有了這種質素,這種用心觀察—不只觀察外在,也觀察內在—事情的自由,那麼還需要“尋找”做什麼?都在那裡了:心觀察的事實、“實然”都在那裡了。否則,就在我們想要改變這“實然”的時候,扭曲的過程就開始了。自由的觀察而沒有任何扭曲、評價,也不想要快樂,只是觀察,我們會看到“實然”自己就在經歷大變化。
我們大部分人的生活都塞滿了知識、娛樂、精神抱負、信仰,這些都沒什麼價值。我們想體驗某種超越的事物,想體驗高於一切世俗的事物,想體驗廣大無垠的事物。可是想“體驗”不可測度的事物必須先了解“體驗”的意義。到底為什麼想要“體驗”事物?我現在說的話你們不要接受,也不要否定,只要好好檢視就可以。我這個說者沒什麼價值,讓我們再肯定這一點(說者好比電話,你聽的不是電話的話。電話沒有權威,你只是用它來聽別人講話)。如果你用心聽,在那份“聽”裡面,有的不是同意或不同意,而是心在說,“讓我們看看你在說什麼,看看你說的話有沒有價值,看看什麼是真什麼是假。”不要接受或否定,只要觀察和聽;而你不但是對別人說的話這樣,對自己的改變、扭曲也要這樣。看看自己的成見、意見、形象、體驗,看看這一切如何妨礙你聽別人說話。我們要問,體驗的意義何在?飽受信仰把持和製約,自己已有了結論的心,體驗能喚醒這種昏睡的心嗎?體驗能喚醒它,粉碎其中的所有結構嗎?飽受制約,背負了自己無數問題、絕望、悲傷的心,能對什麼挑戰有反應嗎?就算有反應,這反應是不是一定不充分,因此造成更大的衝突?總是在追求廣大、深刻、超越的體驗,這本身就是逃避“實然”—我們自己那飽受制約的心。心非常清醒、明智、自由,這樣的心為什麼要有需要?為什麼要有什麼“體驗”?光就是光,光不會要求更多的光。想要有比較多的體驗就是逃避真實。
如果我們已經排除這種永久的追尋,免除這種體驗某種非凡事物的需求與嚮往,就可以開始尋找靜心是什麼了。 “靜心”這個字和“愛、死、美、幸福”一樣,總是有太多負擔。教你靜心的學校太多。但是若想明白靜心是為何物,必須先以正確的行為建立基礎。沒有這個基礎,靜心不過只是自我催眠。如果不先去除憤怒的嫉妒、羨慕、貪婪、欲求、憎恨、競爭、成功的慾望等一切大家稱為道德的正當行為;若不先奠定正確的基礎,日常生活中不先根除恐懼、焦慮、貪婪等扭曲現象,靜心就沒什麼意義。奠定這個基礎比什麼都重要。所以我們問:德性是什麼?道德是什麼?請不要說這個問題是中產階級的問題,請不要說這個問題在一個樂觀而容許一切的社會裡是毫無意義的。我們關心的不是這種社會。我們關心的是完全去除恐懼的生活,能夠愛得深、愛得久的生活。否則,靜心就是出軌,好比吃藥一般。很多人都是這樣,有過非凡的體驗,可卻過著虛張聲勢的卑賤生活。那些吃藥的人確實有過一些奇特體驗。他們或者看到各種顏色,或者比較敏感;這種化學狀態中,因為比較敏感,他們的確看到觀察者和被觀察者之間毫無間隔。可是藥力一退,他們便回到原地,照樣充滿恐懼、無聊。他們墜回平常的沉悶、單調,然後又開始吃藥。
除非先建立德性的基礎,否則靜心只不過是詭計,為的是要控制心,要它安靜,要強迫它符合一個“做這些事你就有好處”的體系。這樣的一個心,即使盡一切方法和體系,一樣還是狹隘而受制約,所以沒有價值。我們必須先探討何謂德性,何謂行為。行為是不是養育我們的社會、文化的環境制約的結果?你的行為與此相符。但這是德性嗎?德性是不是在於根除貪婪、嫉妒等社會道德的自由之上?德性可以培養嗎?如果德性能夠培養,那不就變成一種機械的東西,再也沒有德性可言?德性是活的,流暢的,不斷的自我更新。德性無法聚集。說德性可以聚集就像說謙卑可以培養一般。謙卑是可以培養嗎?只有驕傲的人才“培養”謙卑,不論他怎麼培養,他照樣驕傲。可是如果看清虛榮和驕傲的本質,這種看清之中就有免除虛榮與驕傲的自由,也會有謙卑。現在如果明白這一點,就可以開始尋找何謂靜心了。如果你只是做一兩天就放棄,不是最真實、最認真,做不深入,那麼請不要談靜心。如果你了解靜心,那麼靜心是最不凡的事。可是只要你還一直在追尋、摸索、嚮往,貪婪的抓住某種你認為是真相的事物,你其實是在投射,你就不可能了解靜心。除非你完全不再要求“體驗”並了解生活中的混亂、失序,你不可能擁有它。你觀察那種失序時,秩序就來了!你做到這一點本身就是靜心,你就不但能問靜心是什麼,而且還能問沉思不是什麼。否定了虛假,真實就確立了。
不論是什麼體系或方法,只要是教你如何靜心的,顯然都是假的。我們可以在知識上、邏輯上知道這一點。如果你依照某種方法實踐,那麼不論這方法多麼高貴、古老、現代、風行,你都是在使自己變成機器。你在重複一件事,讓自己得到某種東西。靜心時,目的就是手段。可方法是承諾你某種東西,那是追求目的的手段。手段如果機械化,目的必然也是由機器產生。機械的心會說“要得到一種東西”我們必須完全根除方法、體系,這就是靜心的開始。這時你已開始否定一種極為虛假,毫無意義的東西。很多人都在實踐“知覺”。知覺可以實踐嗎?如果你實踐知覺,你就一直都不專注。所以若想知覺這種不專注,請不要實踐專注。你只要知覺自己的不專注,這種知覺中就有專注。這是不用實踐的。請務必了解。這一點這麼清楚簡單。你不必到緬甸、中國、印度才能明白。這些地方很浪漫,可是不實際。我記得有一次我在印度旅行,我坐汽車,車上有很多人。我坐在前排司機的旁邊。司機後面有三個人在討論知覺。他們想和我討論何謂知覺。汽車開得很快。路上有一頭山羊,司機沒有註意,軋死了這只可憐的畜生。這時後面那三位先生還在討論知覺,完全不知道車子軋死了一隻羊。我們知識上關心“知覺”,口頭上、辯證上研究各種意見,可實際上並不明白真正的一回事。
實踐這種事情是沒有的,有的只是生命。這就產生另一個問題:如何控制思想?思想四處遊走。你想思索一件事,它就跑到另一件事上。他們說實踐,說控制。他們想一幅圖畫、一個句子或任何東西,他們專心。可是思想跑到另一邊,你把它拉回來。於是你來我往,拉鋸戰開始。所以我們就問:控制思想有何需要?控制思想的事體又是誰?這個真正的問題除非我們了解,否則不會知道靜心指的是什麼。我們說“我必須控制思想”時,這個控制者,這個檢察官是誰?這個檢察官和他想控制、塑造、改變的事物有什麼差異?兩者難道不一樣嗎?然後,如果這個“思想者”明白自己就是思想本身,明白“體驗者”就是體驗本身,結果會怎樣?他要怎麼辦?你們了解這個問題嗎?人就是思想,而思想會四處遊走;然後人覺得自己與思想有所隔離,於是他說,“我必須控制思想。”這個人與所謂的思想有別嗎?如果沒有思想,還有沒有人?如果明白自己就是思想,會怎樣?如果人就是思想,一如“觀察者”就是被觀察者,情況會怎樣?如果不再有隔離、分裂,不再有衝突,因此思想也不再受控制、塑造;那會怎樣?這時還會不會有思想的遊走?以前是控制思想、集中思想是想控制思想的“人”和散漫的思想之間的衝突。這些事無時無刻跟著我們。可是突然我們明白人就是思想,不是口頭明白,而是真正明白。結果怎樣?還有思想散漫這回事嗎?這種事只有在人和他所檢查的思想有別時才有。這時他才會說,“這個思想對”或“這個思想錯”,或“思想散漫,我必須控制”。可是人一旦明白自己就是思想,還有什麼散漫?各位,請仔細想一想。不要只是接受。你們自己會懂的。有抗拒時才有衝突。這種抗拒是以為自己與思想有別的人製造的。可是人一旦明白自己就是思想,就不再有抗拒。這並不是思想終得四處散漫,為所欲為。正好相反。這時整個“控制”和“集中”的觀念開始大幅度變化。整個觀念變為專注,這是完全不一樣的。如果我們了解專注的本質,了解專注是可以凝聚而出,我們就知道專注與集中完全不一樣。集中是排斥他物。這時你就問了:“不集中我還能做事嗎?”“如果要做事,我能不集中嗎?”但是專注就不能做事嗎?專注不是集中。專注意味著留心聽,留心看;用你全部的生命、身體、神經、眼睛、耳朵、心靈;完全的看、聽。完全的專注中無任何分裂,你可以做任何事。這種專注沒有任何抗拒。
接下來就是我們的腦是受制約的,是幾千幾萬年進化的結果,是記憶的儲倉;而包含這樣的腦的心能夠安靜嗎?心必須整個安靜,才能夠不混亂而有認知,而看得清楚。心如何能安靜?我不知道你們自己是否發現,要看美麗的樹、充滿光彩的雲,你自己看起來就要完整、安靜,否則就不是直接的看它們。你看它們是帶有某種快樂的形象、昨日的記憶。你不是真的看它們。你不是看事實,而是看形象。所以,我們問心的全體(包括腦在內)可以完全平靜嗎?大家一直問這個問題。大家都是認真的人。他們沒辦法解答。他們已經厭倦技巧。他們說,重複念一些句子就可以使心平靜。你試過嗎?一直念“聖母瑪麗亞”或者有些人從印度取回來的梵言、曼陀羅,你曾反复念這種句子,想使心平靜嗎?其實不管什麼句子,譬如“可口可樂”,只要反復有節奏的念,都會使心平靜。不過這個心卻是遲鈍的不敏銳的心,不警覺、不活潑、不熱情。遲鈍的心也有可能說“我有高度超越的體驗”,可這是欺騙自己。
所以,心的不靜既不在於念誦,也強迫不得。要讓心安靜下來,我們已玩過太多技巧。可是我們心裡深知,只要心平靜,這就是全部。這就是真正的認知。心,包括腦,怎樣才能完全平靜?有人說要練呼吸:呼吸要深,使更多的氧進入血液。但是一個卑鄙的心也可以每天深呼吸,然後非常安靜。不過它還是卑鄙的心。你也可以練瑜珈。瑜珈是“動”的方法,而不只是做某些練習使身體健康、強壯,其中包括吃東西要吃得對、不能吃太多肉(這一點我們不說太多,你們可能每個都是肉食者)。這種“動”的方法講求的是身體的敏感、輕盈、注意飲食種類。這樣的話,我們怎麼辦?誰在問這個問題?我們看得很清楚,我們不論內在或外在都很混亂。可秩序卻是必要的,一如數學秩序的那種秩序。然而要有秩序,並不是符合別人或自己認為的秩序藍圖,而是觀察混亂就可以。看清楚混亂就會產生秩序。除此之外,我們也知道心必須非常安靜、敏銳、不陷於任何心理或生理習慣。那麼這種事怎麼來?問這個問題的又是誰?喋喋不休的心,有很多知識的心會問這問題嗎?這樣的心學得到新事情嗎?這件新事就是“我只有在平靜時才能看清楚事物。所以我必須很平靜。”接下來它會問:“我要如何才能平靜?”顯然,這個問題本身就錯了。它問“如何”尋找一個體系的那一刻,它就毀掉了鑽研的東西,也就是如何使心完全平靜;不強迫的、非機械性的使心完全平靜。一個不是強迫而來的安靜的心非常積極、敏銳。可是你一問“如何”,觀察者和被觀察者之間就分裂了。
這個世上沒什麼方法、系統、曼陀羅、老師,沒有任何東西能幫助你平靜。真相是,平靜的心能看清事物,於是心就非常平靜。這就好比看見危險就躲開一樣。看見心必須完全平靜,於是心就平靜了。所以,重要的是“安靜”這種質素。卑微的心也可以很平靜。它有它的小空間讓它平靜,這個小空間加上它那小小的平靜是死的。你們知道那是什麼嗎?可是一個無限空間、無限安靜的心不會有“我”這個中心,所以不一樣。這種安靜裡完全沒有“觀察者”。這種安靜空間極為廣大,極為活躍,毫無邊界。這種安靜的活動完全不同於自我中心的活動。到了這種境地(其實它沒有到這種境地,只要你懂得如何看,它本來就一直在這種境地),那麼人類追尋了幾百年的上帝、真理、不可測度者、無以名之者、超越時間者自然就在那裡,不請自來。這樣的心是受福佑的,真理和喜悅是他的。我們應該談這些問題嗎?你會說這一切於生活有何價值?我必須生活、上班,我要養家,我有老闆,我有同事。這一切與我們談的有何相干?你有沒有在問這個問題。如果沒有,你就完全不懂今天上午我們談的這一切。靜心不是與日常生活偏離的。不要每天進房間靜心十分鐘出來又去殺豬宰羊—不論是實際或類似的。靜心是最認真的事。你整天都在靜心。上班時,與家人一起時,你對人說“我愛你”時,照顧小孩時,教育他們成為成年人去殺人,變成民族主義、尊敬國旗時,教育他們掉入現代世界的陷阱時,你都在靜心。仔細看著這一切,明白你就是其中一部分—這些都是靜心的一部分。非常深入靜心會在其中發現非凡的美。每一刻的行動都會正確。但是如果你有某次行動不正確,也沒關係。可以從頭再來,你不會浪費時間後悔。靜心不是與生活有別的。靜心是生活的一部分。
問:能不能請你談談“懶惰”?
克: 懶惰?首先,懶惰有什麼不對?我們不要把懶惰和休閒混為一談。我們大部分人,不幸的,不很懶惰,而且容易墮落;所以我們便敦促自己積極,所以我們更懶惰了。我越抗拒懶惰,我就越懶惰。可是請你仔細看看懶惰這回事。早上醒來時,我覺得非常懶惰,不想做太多事。身體為什麼懶惰?可能我前一天吃太飽,縱慾過度。前一天晚上我做了一切事,使身體遲鈍沉重,於是身體就說,看在老天的份上,讓我自己待一會兒吧!可是我們卻要催促它,要它積極,而不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。如果用心觀察,我們就會知道身體有它的聰明。我們要聰明才看得出身體的聰明。我們強迫、催促。我們愛吃肉、抽煙、喝酒。這一切你都會,所以身體失去它本來的有機聰明。要使身體做事聰明,必須先使心聰明,然後不干涉身體。試試看,就會發現懶惰有了很大的改變。
休閒也有問題。現在的社會,尤其是富裕的社會,人們休閒的方式越來越多。我們怎麼處理休閒?現在這已成了問題。娛樂、電視、電影、書籍、聊天、划船、板球……你們知道的,越來越多;里里外外,各種活動塞滿了休閒的時間。教會說用上帝來塞吧!上教堂來祈禱。他們以前就玩過這種技巧。不過這只是一種娛樂。或者我們一直談這個那個。你很悠閒,你要用外在還是內心?生活不只是內心生活。生活是一種運動,好像潮汐,有進有出。你怎麼利用休閒?讀更多的書,更能引經據典?你會去演講(下車我就在演講)或向內心深刻思索?深入內心,必須同時了解外在。你越了解外在,不只是這裡到月球距離的技術性知識,還包括社會、國家、戰爭的根源;你了解外在就能深入內心。那個內在深度是無限的。你可不要說“我已到了最後,這就是悟。”悟不是別人給你的。悟來自於了解不明。要了解不明就要檢視不明。
問: 你說人和思想是不分的,如果人和思想有分,然後想控制思想,只有造成心的掙扎和復雜。這樣心就不會平靜。可是我不懂。如果人就是思想,最初的分別是怎么生起的?思想如何會和自己對抗?
克:人和思想本來是一體,為何生起分別?這是你的問題嗎? “人就是思想”是一個事實或只是你認為是這樣,實際上是不是如此呢?你要知道這一點必須有很大的能量。這就是說,你看一棵樹時,必須要有很大的能量才不會分裂成“我”和樹。做到這一點必須要有很大的能量,這樣就不會分裂,也就不會有衝突;也就沒有控制。可是由於我們大部分人都在這個觀念上受到製約,以為人和思想有別,所以沖突就產生了。
問:我們發現的自己為什麼這麼麻煩?
克:因為我們有非常複雜的心。我們不是單純的人,看事情也不單純。我們的心複雜,社會的發展也和我們的心一樣越來越複雜。要了解很複雜的事,必須很單純。要了解複雜的事,複雜的問題,你必須看問題的本身,不要追究那些結論、答案、假設、理論。你看問題並且知道答案就在問題當中,你的心就變得很單純。這種單純存在於觀察中,而不在復雜的問題中。
問:怎樣才是整體的看一切事物?
克:我們總是支離破碎的看事情。我們看樹木與我們有別,妻子與我們有別。辦公室、老闆等一切都是片段。我是這世界的一部分,我如何完整而沒有分裂地看待這世界?先生,你聽我說,听就好。這個問題要由誰來回答?誰來告訴你怎麼看?我嗎?你問這個問題,你在等答案,等誰的答案?如果這個問題真的很認真,那麼這個問題變成什麼問題?這個問題變成“我無法完整的看事情,因為我的每件事情都是片段!”心什麼時候片段的看事情?又為什麼愛自己的妻子,恨老闆?你懂嗎?如果愛自己的妻子,就要愛每個人。不是嗎?不要說是,因為你不是。你不愛你的妻子和孩子,你不愛;雖然你會說你愛。如果你愛你的妻子、孩子,你會給他們不一樣的教育。你會用另一種方式照顧他們,不是用經濟。有愛的地方才不會有分裂。先生,你懂嗎?你恨的時候就會有分裂,然後你就焦慮、貪婪、嫉妒、粗俗、暴戾。可是如果你真的愛(不是用心愛,愛不是一句話,不是快樂)快樂、性等等都會有一種不一樣的質素。這樣的愛就沒有分裂。分裂在恐懼時生起。你愛的時候沒有“我”和“你”,沒有“我們”和“他們”。可是你現在會說,“我怎樣去愛?”“我怎樣才能這麼芳香?”答案只有一個:看看自己,觀察自己。不用打自己,觀察就好。然後從這種觀察看到事情的本然。這樣你或許就會有愛。可是觀察時必須非常努力,不能懶惰,不能不專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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