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1月10日 星期二

脫離制約__克里希那穆提

脫離制約

人必須開始在心理領域中探索,找尋什麼是時間,什麼是方向,以及人類試圖達到什麼目標。什麼是心理上的時間呢?有按年月日時先後順序排列的時間,但是心理上有時間嗎?時間意味著運動,對吧?時間也蘊含方向。在心理上,我們認為,“實相”只能通過漸進的過程改變,那需要時間。這個漸進的過程朝向特定的方向,這個方向是理想建立起來的。要達到這個目標,你必須有時間,它是一個從這裡到那裡的運動,而且我們就陷溺在這個時間的區域裡。
也就是說,我是什麼模樣,我必須轉變成我應該呈現的面貌,要做到這一點,我需要時間的運動。這個方向是被控制的、由思想創造出來的理想、公式與觀念。也就是說,這個理想是思想創造出來的,思想說:“我是這個樣子,但是我應該是那個樣子”,於是朝向那個樣子的方向運動。這是傳統的改變人類的方法。現在,我們要質疑這一切。
時間是一種由思想設定在一個特定方向的運動,對吧?因此我們總是活在衝突中。這種“是什麼”與“應該是什麼”間的分裂過程正是思想的行為;而思想本身就是分裂的、破碎的。思想已經通過國籍、宗教、“你”和“我”分裂人們,所以我們總是處在衝突裡,而我們又試圖在時間的區域裡解決我們的問題。 所以,這受傳統制約的心靈,能夠背離傳統嗎?能夠只涉及“是什麼”而不管“應該是什麼”嗎?要做到這一點,你需要能量,而且如果思想運動沒有脫離“是什麼”,那樣的能量就會出現,並且維持和支撐下去。你的心靈也是人類的心靈,因為你是集體,你不是個人——個人的意思是不可分裂的,完整的,而不是片斷的——你的心靈及其以自我為中心的活動能夠擺脫制約嗎?不是在未來擺脫制約,而是立刻擺脫制約。你的心靈能夠在沒有想到時間的情況下擺脫制約嗎?

有分裂就有衝突

時間是觀察者,是過去,而被觀察者是現在。你了解我的意思嗎?我的心靈被制約,於是觀察者說:“這些全是我的問題,我一直沒辦法解決,所以我要觀察我受制約的狀況,我要覺察它,並超越它。”這是傳統式回應,對吧?所以,身為過去、身為時間本體的觀察者,試圖克服、優於、超越他所觀察到的一切,這是他的情況。那麼,身為過去的觀察者和他所觀察的事物不一樣嗎?他所觀察到的事物,顯然是他自己根據條件反射所得出的認識,所以他用思想觀察,那是時間的產物,而且他試圖借助時間解決問題。
注意,各位,我要把這件事說得非常簡單。暴力和說“我很暴力”的那位觀察者不一樣嗎?暴力和扮演暴力的那個人不一樣嗎?只要觀察者和被觀察者之間有分裂,就一定有衝突存在。這種分裂在觀察者以為他和被觀察者不一樣的時候出現。用些洞察力來探究這一點,你會看見裡頭蘊含的意義。

無干擾地觀察

我們生活在徹底的紊亂失序和迷惑裡,身體上、心理上、理智上都是如此,因迷惑而生矛盾:說一件事,做另一件事,想某件事,舉止行為卻又是另一回事。但是頭腦要能夠正確、客觀地運作,秩序是不可或缺的。這道理淺顯易懂,就像機器一樣,如果不正確運作,腦子就沒用了。那麼,從這樣的發現中會生出秩序來嗎?秩序並不是源自於神職人員的記載或社會秩序——那是不道德的——而是沒有衝突、沒有控制、完全不容許時間進入的秩序。觀察這個紊亂失序的世界,能夠出現那樣完美的秩序,也就是所謂的德行嗎?心靈能不能觀察、覺察到這份紊亂失序?心靈能不能不找尋面對它的方法,也不想辦法超越它,而是亳無選擇地覺察這現象呢?而要亳無選擇地覺察,觀察者不可以乾擾整個觀察過程。過去的觀察者會說道:“這樣對,那樣不對,我必須選擇這個,我不可以選擇那個;應該這樣,不應該那樣。”然而,觀察者不該干擾整個觀察過程。
現在,你可以在無干擾、無時間的思想運動中,觀察自己的紊亂失序嗎?只要觀察就行了,觀察顯然包含關注,當你完全關注紊亂失序時,紊亂失序還存在嗎?秩序於焉成形,就像數學的最高形式一樣,那是完整的秩序。所以,有一種沒有任何控制的生活方式,它是在沒有時間的思想運動下去觀察。探究它,你就會發現這一點。創造了時間的,是觀察者和被觀察者之間的分裂,一旦你擁有完整的關注和覺察,就等於己經把這樣的分裂完全移除掉了。因此,我們從前討論過的日常生活的關係就是真正的關係,其中,“你”的意象和“她”或“他”的意像都不存在。現在,秩序已經建立起來了,我們要問,腦子裡那塊被文化、時間控制、塑形的小區域,是不是能夠擺脫這一切?頭腦、心靈是不是能夠擺脫這一切,在知識的領域裡有效地運作呢?

心靈的秩序

我換個角度來說吧!頭腦裡是不是有某個部分,是人類的努力、人類的暴力、希望、慾望等等所不曾碰觸到的?你了解我提出的問題嗎?心靈為那塊小區域帶來了秩序,沒有那份秩序,就沒有探索的自由。顯然,秩序就意味著自由。秩序意味著保障,因此沒有煩擾。然後心靈說:“我明白在人際關係中秩序和責任的必要性等等——但是人類的問題並沒有解決。那麼,有其他不一樣的能量嗎?”你懂這句話的意思嗎?這是靜心——不是安靜地坐著,用某種特定方式呼吸,遵循某種方法、某位大師,那些都是愚蠢的胡說八道。靜心是要發現腦子裡是不是有塊區域有不一樣的能量:也許有塊區域,在那裡時間不存在,因此空間也變得無限。如果有這樣的東西,心靈要怎麼把它找出來呢? 首先必須懷疑。懷疑是一種淨化劑,但是必須控制得當。你不能只是懷疑,還必須控制自己的懷疑心,否則事事懷疑,那就太愚蠢了。所以懷疑是必要的——懷疑你經歷的每一件事,因為你的經驗是根據經驗者來的。心靈必須非常澄明,不創造幻象;你可以想像己經得到了一種新能量,已經達到了永恆的狀態,因此你必須非常清楚沒有幻象。幻像只有在一心想達到某個目標時才會出現——我們講的是心理層面。當我渴望接近上帝的時候,不管那個上帝可能是什麼模樣,那個上帝都是我自己創造出來的,所以幻象存在。因此,我必須非常清楚地了解這個慾望,還有這個慾望引發的衝動和能量。你了解我的意思嗎?這是非常嚴肅的問題,不是開玩笑。所有宗教都創造了幻象,因為宗教是人類慾望的產物,被神職人員加以利用了。
如果要獲得這樣的能量,思想就必須絕對安靜,不受控制。這有可能嗎?我們的思想永遠喋喋不休,永遠在活動。 “我想找找看是不是有那樣的狀態。好吧!我會懷疑,我會讓心無幻象,我會過著井然有序的生活,因為那樣的狀態可能非常不可思議,所以我必須擁有它。”這實在非常嘮叨。這樣的嘮叨可不可能在沒有任何控制、沒有任何壓抑的情況下終止呢?因為任何形式的壓抑或控制都扭曲了頭腦的整個運動。所有扭曲必須終止,否則腦子最後會處在一種神經質的狀態,不斷地找尋安全保障的幻象。
進入“另一個”領域除非心靈能夠完全安靜,否則無法進入任何其他領域,如果有“另,一個”領域的話,它會帶著自己的動能進入另一個領域,因為我總是不能肯定是不是有這“另一個”,所以我不想陷溺在任何幻象裡,陷溺其中太容易、太不費力、太粗俗了。我把這個問題丟給你,讓你解決,這樣才能鍛煉你的能力、你的頭腦,看看你的心靈能不能完全安靜;這表示時間終止了,思想終止了,沒有努力、沒有控制、沒有任何形式的壓抑。你的心靈安靜過嗎?不是做白日夢,不是茫然空虛,而是安靜、關注、覺察。你難道不知道這種情況偶爾出現過嗎?要看見任何事物,要聽見任何聲音,心靈必須安靜,不是嗎?你對這席話感興趣,就產生了這個會傾聽的心靈、這份安靜。我對你說的話興致勃勃,因為它會影響我的生命、我的生活方式,而且我想好好聆聽你說的話,不只是去聽言詞、思想的語義運動,還包括背後蘊含的意義。我想知道你真正的意思,不是根據我的歡樂或虛榮來詮釋、翻譯你說的話。我想這樣聽你說話,我就必須有顆安靜的心。我不曉得你們是不是看清了這點?我沒有強迫我的心安靜,想聆聽你說話的那份關注就是安靜,就是這份看看心靈是不是能夠完全安靜的關注“造就了”安靜。這份心靈的寂靜是必要的,它是沒有培育過的寂靜,因為刻意培育的寂靜是噪音,沒什麼意義。因此,靜心不是受控制的、被指引的活動,它是一種“無思想”的活動。 然後你自己會發現,到底有沒有一種叫做“無名”的東西,這東西不在時間的領域內。如果沒發現這東西,沒遇上這東西,沒看見它的真理或它的謬誤,人生就變得膚淺而空虛。你自己內部可能就有完美的秩序,你可能沒有衝突,因為你已經變得非常有警覺性,非常留神注意,但是如果沒有“另一個”領域,一切會變得完全表面化。所以,靜心、冥想並不是像中國人或亞洲人想的那樣,它的意思是,思想只在已知的領域裡運作,思想知道自己不能跨入其他領域。因此思想的終止,意味著時間的終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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