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我們大部分人而言,自由只是概念,而非真實的東西。講到自由,我們要的是外在的自由,要的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,要怎麼想就怎麼想,自由地走動,以種種方式表現自己。自由的外在表現好像非常重要,沒有自由的國家尤其如此。有些國家的人民有外在的自由,他們有的一直在追求快樂與財富。自由的外在表現對他們似乎也很重要。但是如果我們深入地探索自由的意義—內在的、完全的、全體的自由,並因此表現在外在的社會和種種關係之上,那麼對我而言,我不禁要問,人的心既然受到這樣重重的制約,還能自由嗎?人的心是否只能在它所受的種種制約之內存在、運作,因此絕不可能自由?其實我們已經看到,人的心說起來是認為這個人不論內在或外在都無自由可言,所以已經開始發明另一個世界的自由,發明未來的解脫、天堂等等。
但是先讓我們把一切理論的、意識形態的、概念上的自由擺在一邊,因為這樣我們才能探索自己的心—你我的心—是否足夠真正的自由?是否在意識和潛意識深層都能夠不依賴、不恐懼、不焦慮,也沒有數不清的問題?人的心是否能有一種完全的心理自由,因此而獲得一種與時間無關的東西,不是思想拼湊出來,而又不逃避日常生活的現實?
人的心如果不在內在心理上完全自由,就看不到真實;看不到有一種由恐懼導致的現實,不是由我們生存的社會或文化塑造;不是逃避單調的日常生活,以及其中的沉悶、孤獨、絕望、焦慮。我們如果想知道是否真有這種自由,必須先明白我們所受的種種制約、種種問題,日常生活千篇一律的膚淺、空洞、貧乏。但是最重要的是,我們必須先明白自己的恐懼。我們不是要從內省上、分析上明白自己,而是要明白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;要明白是否能完全沒有這些問題來妨礙我們的心。
我們即將開始我們的探索。但是開始探索之前,必須先要自由。要一開始就自由,而不是最後才自由。因為必須先自由,才能探索、研究、檢視。要看得深,不但先要自由,而且還要有規律。自由和規律是在一起的(不是先要有規律才能自由)。我們這裡所說的“規律”不是一般的傳統規律,一般的傳統規律是求證、模仿、克制、符合模式。我們這裡所說的規律是指“規律”最根本的意義—“學習”。學習和自由是在一起的。自由有它自己的規律。這種規律不是由心施加給我們讓我們完成某種結果的。自由和學習的行動—這兩者是根本的。人除非自由地不落入任何形態、公式、概念的觀察自己,否則無從學習自己。這種觀察,這種認知,有它自己的規律和學習活動,沒有任何雷同、模仿、壓制、控制,其中還有非凡的美。
我們的心是受制約的,這是明顯的事實。我們的心總是受某文化或社會的制約,受各種感受、種種關係的緊張與壓力、經濟、氣候、教育等因素、宗教的強制性等影響。我們的心所受的訓練一直是要它接受恐懼,然後,再試著逃避。我們從來無法完整而全盤地了解恐懼的本質與結構。所以,這裡的第一個問題就是:我們的心既然有這麼沉重的負擔,那麼它是否能解除制約?不但如此,是否還能解除它的恐懼?我們之所以這樣問,是因為使我們接受種種制約的就是恐懼。
不要只是聽很多話、很多概念,這些東西其實毫無價值。我們要藉由聽的行動,不但口頭上,而且在言談之外,觀察自己心的狀態;探索我們的心是否能自由—不接受恐懼,不逃避,不說“我必須鼓起勇氣來抵抗”,而是真正明白我們深陷其中的恐懼。如果不能免去這種恐懼,就無法看清更無法深入我們的心。顯然,有恐懼,就無法有愛。
所以,到底心是否能免於恐懼?在我看來,這個問題對每個認真的人都是最根本的。這個問題必須解決。首先,讓我們分析一下都有哪些恐懼?恐懼有生理恐懼和心理恐懼。生理上有可怕的疼痛;心理上則有以往痛苦的記憶,並且害怕這痛苦以後還會發生。除此之外,還有對衰老和死亡的恐懼;身體不健康的恐懼;害怕明天不知道會怎樣;擔心事業無法成功,生活不能幸福;害怕沒有成就—無法在這個醜惡的世界出頭;害怕毀滅,害怕孤獨,不能愛或沒有人愛等等。這一切恐懼有意識層面的,也有潛意識層面的。那麼我們的心是否能免除這一切恐懼?對於這個問題,如果我們的心說它“不能”,它從此就扭曲自己,使自己無能;無能於認知、了解;無能於完全沉默、安靜。這種情形就好比心在黑暗中找光,因為找不到,所以就自己發明“光”這個字、概念、理論。
一顆深深背負著恐懼,連帶其所受的種種制約的心,到底如何才能免除恐懼?我們是否不得不接受恐懼,當它是生命中無可避免的事物?我們大部分人真的都在接受恐懼、忍受恐懼。我們要怎麼辦?大家要如何驅逐恐懼?不但驅逐一種恐懼,而且驅逐所有的恐懼,驅逐恐懼全部的本質與結構。
恐懼是什麼? (如果我說過恐懼是什麼,請不必接受。我不是任何權威。我不是老師。如果我是老師,你就是學生。如果你是學生,你就毀了自己。)這個恐懼的問題,我們努力尋找其中的真相。由於我們的努力這麼徹底,所以心就絕不害怕,從而心理和內在都不再依賴別人。自由的美在於不留痕跡。老鷹飛行時不留痕跡,可是科學家會。想探索自由的問題,不但需要科學的觀察,而且還要像老鷹飛行,完全不留痕跡。兩者都需要。
口頭的說明和言談之外的認知都需要—因為對事物的描述不是事物本身。事物的說明顯然不是事物本身。文字絕非事物。以上這些如果已經清楚,那麼就可以開始了。我們可以不經過語言、概念或思想,自己解答心是否能完全免除恐懼。以上這些如果你沒有聽清楚,不了解,那麼就無法走下一步。
探索問題,必須自由地看。必須沒有成見,沒有預設結論,沒有概念、理想、偏見。要這樣你才能真正自己觀察恐懼是什麼。如果你觀察得很仔細,是否還會有恐懼?這意思是說,只有觀察者非常的“觀察”,他才能看得很仔細。接下來,我們將深入其中。那麼恐懼是什麼?恐懼如何產生?生理的恐懼很明顯,也很容易了解。我們對生理的危害能夠馬上有反應。因為輕易可以了解,所以不必深入。但是說到心理的恐懼,心理的恐懼是如何來的?起源何在?這才是問題所在。
有時我們恐懼的是昨天發生的事,有時是恐懼今天或明天要發生的事。有時我們害怕已知的事,有時害怕未知的事—明天。我們自己看得很清楚,恐懼是由思想結構產生。這是因為想到昨天發生的事害怕,想到明天而害怕產生的,對不對?難道不是思想滋長了恐懼嗎?我們非常肯定這一點。不要光是接受我的話,思想是不是恐懼的源頭,這個問題你要自己絕對肯定。想到痛苦,想到不久前有過的精神痛苦,我們不要它再次發生,也不願再次想起。這一切想起來就滋生恐懼。若還想走下去,就必須看清楚。想到意外事故、經驗,想到一種困擾、危險、悲傷、痛苦的情況,都會帶來恐懼。思想由於已從心理上建立了某種安全感,所以就不想再受打擾。任何一種打擾都是危險,回想起來就有了恐懼。
思想背負了恐懼。同樣的道理,思想也背負了快樂。我們如果有過快樂的經驗,一想到它,我們就要它永遠存在。一旦不可能實現,我們就開始抗拒、生氣、絕望、恐懼。所以,思想不但背負恐懼,也背負快樂,不是嗎?這個結論可不是說說而已,也不是逃避恐懼的公式。事情是,有快樂,思想就衍生出痛苦與恐懼。因為快樂與痛苦同在,兩者不可分。思想背負了兩者,如果沒有明天、沒有下一刻讓我們想到恐懼或快樂,那麼兩者都不存在。講到這裡,我們是否還要繼續討論下去?你是否已經發現一件事?這件事不是概念,而是真實的事物。因為是真的,所以你從此可以說,“我發現思想滋長了快樂與恐懼”。你有性的歡愉和快樂。你後來在想像中想到這種快樂。一想到它,就給這種想像中的快樂增加了力道。所以這種快樂一旦被阻止,你就痛苦、焦慮、恐懼、嫉妒、苦惱、生氣、殘暴。但是我們並不是說你絕對不能有快樂。福佑不是快樂。喜悅也不是思想帶來的。這完全不一樣。只有了解思想既滋長快樂,也滋長痛苦的本質,才能有福佑和喜悅。
所以問題就出現了:我們能夠沒有思想嗎?如果思想既滋長恐懼,也滋長快樂—很明顯因為有快樂就有痛苦—我們就會問,思想能夠停止嗎?這停止不是指不再感受美、享受美。看見一朵雲、一棵樹的美而充分地、完整地享受這美:但是由於思想想在明天重新體驗相同的美,體驗看見那雲、那樹、那花、那美麗容顏的快樂,於是便導致失望、痛苦、恐懼、快樂。
所以,思想到底能不能停止?也許這個問題是一個全然錯誤的問題?喜悅與福佑不是快樂;而由於我們想體驗喜悅和福佑,所以這問題實在是錯誤的。我們如果停止思想,就是為了希望遇見一種廣大的事物,一種不是恐懼與快樂的產物的東西。不是思想如何停止,而是思想在生活中有什麼地位?思想與行動和不行動的關係如何?如果行動是必要的,那麼思想與行動的關係如何?我們既然能享受完整地美,為什麼還會有思想存在的餘地?因為,如果思想不存在,也就帶不到明天去。我很想知道,既然山的美、容顏的美、水的美,我們都能完整的享受,為什麼思想還要來扭曲這美,說什麼“我明天一定還要這麼快樂”,我很想知道思想與行動是什麼關係。我很想知道,如果完全不需要思想,思想是否還需要來干涉?我看見一棵樹,一片樹葉都沒有,在天空中襯托得很美麗。這就夠了。但為什麼思想還要來說“我明天一定還要這麼快樂”?
除此之外,我知道思想還必須在行動中才能運作。行動方法即思想方法。所以,思想和行動真正的關係到底如何?事情是這樣的—行動依據概念,依據觀察。我有一個概念或觀念,認為應該做什麼事;認為事情怎麼做才接近這個概念、觀念、理想。所以,行動和概念、理想、“應該”之間是有區別的。有區別就有衝突,我問自己:“思想對行動的關係如何?”如果行動和觀念有別,那麼行動就不完整。是不是有一種行動是思想看見事物而行動瞬間跟隨之,所以就沒有另外的觀念、意識形態成為行動的依據?是不是有一種行動是“看見”即是行動—想就是行動?我看見思想滋長恐懼和快樂;我看見快樂在痛苦就在,所以就會抗拒痛苦。這些我看得很清楚。看見這一點是目前的行動。看見這一點顯然涉及思想、邏輯、思考。然而看見這一點卻是瞬息,行動就是瞬息—所以就得以免除恐懼。
我們講了這麼多,然而彼此之間是否能溝通?答案是很難,必須慢慢來。請不要輕易說“有”。因為如果你說“有”,那麼等一下你走出講堂,你必定消除了恐懼感。但是你說的“有”,其實只是表示你的了解是口頭上、理智上的。其實,這根本算不上什麼。你我今天上午在這裡討論恐懼的問題,那麼你一離開這裡,就應該完全沒有恐懼才對。所謂“完全沒有恐懼”,意思是說你已經成為自由人,換了一個人,完全轉變—不是明天轉變,而是現在轉變。你清楚地看見思想滋長恐懼與快樂。你看見我們所有一切的價值觀—道德、倫理、社會、宗教、精神—全都是由恐懼與快樂而定。你如果認知了這個真相—看見這個真相,你一定非常清楚,很邏輯、很健康地觀察了思想的每個動作—那麼這個認知便是完整的行動,所以等一下你走的時候,必須完全沒有恐懼。如果不是這樣,你就會說:“明天,我要如何才能沒有恐懼?”
思想必須在行動中才能運作。比如回家,你就會想,是坐公共汽車還是火車?上班,你就會想,工作要有效率、客觀、對事不對人、不論情面。這種思想很重要。但是如果思想是要推廣你的經驗,是要藉著記憶將經驗帶向未來,那麼這個行動就是不完整的,所以就有抗拒。講到這裡,我們可以談下一個問題了。這麼說吧,“思想的起源是什麼?想的人是什麼人?”我們知道思想是由知識、經驗作為一種記憶的累積而產生的反應。思想對於任何刺激,即以此為背景而產生反應。如果有人問你住在哪裡,你立刻就會有反應。記憶、經驗、知識即是一種背景,思想由這個背景而生。所以思想從來不是新的,思想永遠是舊的。由於思想係於過去,因此看不見任何新事物,所以永遠不得自由。我只要明白這一點,很清楚地明白這一點,心就安靜了。生活是一種運動,在關係中不斷運動;而思想總是將這運動掌握為“過去”,譬如記憶,所以永遠喜歡生活。
你的心靈自由嗎?
心理革命
世界各地都有暴力問題,不單是巴黎、羅馬、倫敦、哥倫比亞、此地,其它各地也都出現了學運抗爭,而且黑人與白人、印度教徒與回教徒,也越來越彼此仇視。人心之中不知懷著多少的殘忍與暴力,雖然外表上看來很有學養,反應有節制,口裡不時祈求著和平的降臨。這份暴力,就是宗教派別、政治及種族界分造成的結果。
這份深埋於人心深處的暴力,可不可能得到徹底的改變及轉化,好讓人們活在和平的氛圍裡?人心深處的暴力顯然是從動物性及社會承繼而來的。人類已經把戰爭視為一種生活方式了;雖然各地偶爾有一些反戰論者持著標語反對戰爭,但總有一些人是愛好打仗的!或許有人不贊成打越戰,不過他們還是可能為了別的議題而抗爭,引起另一種形式的戰爭。因此,人類已經接受了內心及外在世界的爭戰,也就是衝突,並視其為一種生活方式。
人類的顯意識及潛意識裡的心態,製造出了相對應的社會結構,這是顯而易見的事。接著我們又要問了:人類有沒有可能在適應教育、接受社會規範及文化熏陶之下,同時產生心理上的真實革命?
心理上的革命有可能立即出現嗎?不是在未來,也不是漸進式的,因為房子已經失火了,你不可能慢條斯理地談論著如何救火的問題;你已經沒有時間了,而且時間本來只是一種幻覺罷了。因此,什麼能真的令人類改變?什麼東西能夠讓身為人類的你我真的改變?難道必須倚賴獎賞與懲罰嗎?這些方法早就試過了。地獄的懲罰、進天堂的承諾等等,這些方法都用過了,但人類並沒有多大改變;他仍然善妒、貪婪、暴戾、迷信、充滿著恐懼。單憑內在或外在的動機,並不能帶來徹底的改變。透過理性分析來了解人為什麼會如此暴戾、恐懼、貪得無饜、好鬥、野心勃勃,分析是很容易的一種方式,難道就能帶來改變嗎?很顯然不能,那麼,到底什麼方式才能帶來立即而非漸進式的心理革命?對我而言,這似乎才是最重要的人生議題。
旅行時你會察覺到,世界各地的人問題雖然看似不同,實則無太大的差異。四處都有暴力問題,也有自由與否的問題;以及該如何讓人與人的關係變得更真實、更美好一些,這樣人們才能活得安寧、有修養,不至於經常和自己或鄰人產生衝突。此外,整個亞洲到處都可以看見貧窮、飢餓以及徹底的絕望。美國與西歐面臨的卻是經濟繁榮帶來的問題;經濟繁榮但缺乏素樸精神,暴力就會隨之而起。目前西方社會充斥著各種形式的奢華享受,已經到達徹底腐敗和不道德的程度了。
同時還有組織化宗教,世界各地的人多多少少都在排拒它,所造成的問題,以及什麼是宗教精神、什麼是冥想等等,這些都不是亞洲獨有的問題。然而講者本身並不代表任何思想體系,印度的或其它區域的,因為講者並不是專家學者,只要我們能共同探索這些問題,或許就能建立起正確的交流與溝通;不過要切記,言語並非事物本身,無論我們闡述得多麼仔細,多麼錯綜複雜,多麼合理,仍然不是事物本身。
由印度教、回教、基督教及共產主義等所造成的思想分裂,已經為世界帶來無法估量的傷害,而且製造了這麼多的仇恨與對立。一切宗教或政治上的意識形態都是愚蠢的,因為這些都只不過是觀念罷了,但不幸卻造成了人類的分裂。
這些意識形態帶來了諸多的戰爭;雖然人們在宗教信仰上還算有某種程度的寬容性,可是一旦超越了某個界線,接下來的就是毀滅、偏狹、殘忍與暴力,宗教戰爭。意識形態也同樣帶來了國族之間的分裂,譬如黑人的國家主義,以及各部落之間的戰役。
思想與自由
我們人類真有可能和平地、自由地、正直地共處於世上嗎?自由絕對是必要的,但不是為所欲為式的自由,因為個人永遠是受制的,不論他住在印度或任何一個國家都一樣,他永遠都受到他的社會、文化以及他整個思想結構的制約。那麼,人有沒有可能從這些制約裡面徹底解脫出來,不只是意識形態或觀念上的解脫,也包括心理上的、內在的自由?否則我根本看不到民主的可能性,也看不到展現正確行為的可能性。甚至連「正確行為」這樣的說法都遭到了藐視,不過我還是希望我們能運用這些詞彙而不至於造成譏諷的反應。
自由不是一種概念;有關自由的哲學並不是自由本身。一個人要不是真的自由了,就是仍然不自由。身處牢獄中的人,不論這牢獄點綴得多美,仍然是不自由的。自由並不是一種陷入思維中的狀態。思想不可能是自由的。思想乃是記憶、知識及經驗的產物;它永遠是歷史的成果,而且不可能帶來自由,因為自由只有在活生生的當下、在日常生活裡才會出現。自由不是從某個東西之中解脫出來,從某個東西之中解脫出來,只不過是一種反應罷了。
人類為什麼會賦予思想這麼高的重要性? 思想往往會形成概念,然後人就按照這些概念而活。形成一些意識形態,臣服於這些意識形態,乃是世上顯而易見的事。希特勒的納粹運動,共產主義的革命,宗教組織的形成,包括天主教、印度教、基督教的新教等等,數十年來都在透過宣傳確立自己的意識形態,而且不斷地藉由威脅及承諾驅使人臣服其下。你可以在世界各地觀察到這個現象;你會發現人類一向賦予思想過高的意義及重要性。越是學有專精,智力越是高超,就越重視思想。因此我們現在要問的是:思想真能解決人類的問題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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